第零章 墨零的故事

   “好的，父亲。”

    但在如此回应后，他也不免感到了有些难言的不安。

    而这几天，他的母亲也常主动来找他，与他一起聊天看书什么的，并且还会亲自给他梳妆打扮。

    虽然他对此的确感到疑惑，疑惑平日里工作繁忙的母亲竟然会在这些天里抽出这么多时间来陪自己。

    但他却并不想太过深究，毕竟于此时的他而言，眼前这份难得的时光远比其背后存在的任何可能的原因都重要得多。

    只不过，他所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份时光的逝去，也会如其到来时的那般突然。

    十七日当晚，他的母亲把他叫来自己的卧室。

    那时于房内，他的母亲将一块锃亮的铜怀表递给了他，并用带着温柔且难忍激动的语气对他说：

    “临琅，这块怀表是你的外祖母传给妈妈的。现在妈妈把它给你，希望你……你也能好好保管它……如果你以后想妈妈了的话，就拿这块表出来看看吧。”

    而这时寺临琅则对他母亲的给予和这番嘱咐感到了困惑不已，并隐约意识到此话可能还与近日大家对他优待的原因有关。

    为此，他心生了些许不安，在接过怀表后，就连忙问道：“妈妈，你为……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还有这怀表……你也不喜欢临琅了吗？”

    在听到寺临琅的这句话后，他的母亲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口如同被利刃猛刺了一样难受。

    但在缓过来后，她还是眨了眨眼，忍住了几近垂下的泪水，无奈地照原设想的那般，向寺临琅开始解释说：

    “不，妈妈怎么可能不喜欢临琅了呢？”她蹲下身来，握住了寺临琅的双手，“只不过是因为后天……你后天就要去太安寺了。所以……妈妈真的很舍不得你……”

    说罢，她就将寺临琅抱入了怀中。

    太安寺，寺临琅知道这个地方，那里是怀庆的宗教中心。但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到那边去。

    所以他随后就急切地追问说：“妈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去那里?”

    “因为这是法主的旨意。”而他的母亲便只能又如此无奈地回答说。

    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寺临琅就不由震惊且失落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在怀庆，大正道教法主的地位和权力是至高的，其的旨意只许遵从，不许违抗。

    所以，他在缓过神后，便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而他的母亲在听到他的这句简短但又沉重的回应时，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积累久已的情绪，瞬间潸然泪下，并不住的带着哽咽之声哀戚道：

    “临琅，妈妈对不起你呀！妈妈没能力……妈妈对不起你……”

    虽然她其实也算是名能力不容小觑的灵媒，可在面对实力庞大乃至于权倾怀庆的太安寺势力时，她的力量也如蝼蚁般微不足道。

    况且假若她真的私自带走寺临琅的话，那必会将关系已逐渐缓和的太安寺和怀庆巫界重新拉回对立状态。

    那往后的事，也就不是她能预料的了。

    所以为了大局，她才只能做出了与至亲分离的无奈选择。

    而寺临琅见此状况，也抱紧了母亲，哭出了声，“妈妈，别哭了……我不怪你的，临琅不怪你的……别哭了，妈妈……”

    在听见寺临琅的哭劝后，他的母亲也就慢慢稳定了情绪。随后便松开了他，站起身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的，妈妈不哭了。”

    然后，他的母亲又弯下腰，为他拂去眼泪，“所以临琅，你也不哭了好吗……你是个男孩子，以后要坚强，不能再哭哭啼啼的哟～”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母亲这样的提醒，所以也就止住了泪，笑了，“好的妈妈，我不哭了。”

    可随后，他又不禁担忧的问道：“妈妈……我还能回来家里吗？”

    “当然啦，傻孩子。”他母亲眼中闪烁着泪光，温柔的微笑说，“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等你长大了，你当然就能回来了。”

    随后，他相信的点了点头，并开始将手中的那块怀表视作比生命还重要之物。

    只不过，他当时所想不到的是，从那以后至今的十余年里，他都没能再次回来过这里。

    ……

    十九日一早，随着两扇镂空大铁门的开启后，三辆饰有大正道教教徽的黑色公务车依次驶入了寺临琅家洋馆前的路上。

    已在门口等候已久的寺临琅一眼就看出了这支车队的不凡。因为车队中间的那辆车的车头立有大正道教的教旗和法主的私旗。

    在政治和宗教领域等级制度极其森严的怀庆，能同时挂有这两面旗的车，只能是法主自己直属部门的公车。

    然后，在寺临琅对这场面还未缓过来之时。这车队前后的两辆车随即下来了几位荷枪实弹的警卫。

    这些警卫，于下车后都警惕的环视着周围，并皆作战斗准备姿态。

    寺临琅见这阵势，已被吓得不敢吱声了，连忙看向自己的父亲。

    但他的父亲却仍是泰然自若的看着面前的场景，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一般。

    片刻后，这支车队中间的那一辆规格最高的车的车门才终于开启了。

    随后，从这车上下来了一位祝女打扮的老妇人。

    “哎哎哎！你们在整个啥子哦？没看到孩子还在这吗！整的跟要打仗似的，不许摸枪。能放就放，不能就背好，别吓着孩子！”这位老祝女刚下车，就指着那些警卫如此吩咐道。

    而那些警卫随后就遵从了她的命令，迅速收好了武装，站于原地，继续警惕着周围。

    见场面已较为温和了些后，那位老祝女便满意的笑了笑，并向前走去，对寺临琅的父亲说道：“寺先生，很高兴你能遵从法主大人旨意，你的确不愧是法主最认可的平信徒家臣了。”

    “哪里哪里，这是法主大人的旨意，寺某哪敢不从啊？祝女大人您可真是过奖了呀。”

    老祝女对其这个回答非常满意，随后便来到站于其身旁的寺临琅面前，弯下腰，友好的伸出右手，对寺临琅温柔的微笑道：“孩子，你就是墨零吧?”

    可寺临琅则对这位祝女有些反感。倒不是因其的行为，而是由于其身上所散发的一种特殊的气质。

    并且他也不叫墨零，所以就随即否定说：“不，我不叫墨零，我叫寺临琅。”

    而他的这一回答，也让老祝女愣了一下。

    随后，老祝女便直起身来，目光严肃的转向了寺临琅的父亲。

    寺临琅的父亲见状，就连忙解释道：“他就是墨零，只不过我还没跟他说过那些事呢。”

    “没说过?这孩子有知情权的好不。”老祝女随即指责说，“所以你现在是让他不明不白的就去太安寺吗？”

    “额……这个……”

    “寺先生，你这种行为太让我失望了。”老祝女说到这，便叹了口气，然后又无奈的继续说道，“算了。大人说今天带回去，那就只能这样了。

    我之后会跟他说清楚那些事的，还有希望你也能安抚好令正的情绪。如果府上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太安寺方面是不可能会包庇你的。”

    “好的，祝女大人。”寺临琅的父亲说罢，就向老祝女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真是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寺某深感万分抱歉。”

    见此景，老祝女也便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并叹了口气。

    随后，她就又对寺临琅说道：“你好，孩子。我是你新的监护人，你可以叫我阿应奶奶。”

    寺临琅在面对这个状况时，有些不知所措。故此他并没有立即作出回答，而是转头对自己的父亲问道：“父亲，我现在该……怎么办？”

    可是，他父亲随后的回答却让他陷入了更加震惊且难堪的地步。

    “我不是你的父亲。”

    他的父亲如此决绝的回应说。但由于也觉得不太妥，所以在不禁的叹了口气后，又缓缓地继续道：

    “反正就这样吧，你以后的名字也不是寺临琅了。从现在起，你就要用回你原本的名字……你叫墨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