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痴不痴怎说实情 难不难贤人擎天

啊！”

    俩人又对饮了几杯，聊了些闲话，默默地吃完饭后离席。

    俩人离了客堂，穿过大庭院，又至李泊舟房中。宝乐喂了父亲几口汤，李泊舟感觉口中无味，不愿再喝。天乐和李进言喝了会儿茶，欲离去。李泊舟也感疲乏，不作挽留，任由自便。

    临去时，李进言唤了宝乐出了房门，来至庭院。

    “世叔唤我出来有何事？莫不是羊场上生了什么事故？”

    李进言说：“不是我的事，是老爷的事。姑娘，你是位知事理的人，近年来助着老爷处理家中大小事物，在家里也是说得上话的，本事自是比我厉害。可是，姑娘到底是年轻些，再加上老爷这么一病，到底失了手脚。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讲了，恐惹姑娘伤心，不讲，老汉我又怕到那时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闹出笑话。”

    宝乐不解，问道：“世叔，你与父亲是莫逆之交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李进言轻叹一气，说道：“老汉虽不通医道，但也勉强在尘世苟活这么些年，经历风霜雨雪，见了些世面。说句让姑娘伤心的话，如今，老爷这病怕是个不治之症，我今日观他脸色苍白，已是灯枯油尽的时节。姑娘还需早早预备，以免那时慌乱，闹了笑话啊！老汉本是个外人，按理不该提及此事，只是平日姑娘一家待我如同亲人一般，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再顾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还请姑娘不要怪罪于我”

    宝乐听了此话，不觉悲从中来，泪水夺眶，一面伤心父亲，一面又深被李泊舟的情义所感。父亲的病，她何尝不知，只是心里不愿承认，总盼着能有好转，现李进言这般一说，心中幻想，破碎一地。

    宝乐一面擦泪，一面说道：“世叔话糙理不糙，是我还抱着幻想，迟迟不肯叫人置办。你这么一说，虽让我心生悲痛，但终究将我从幻想里拉了出来，向你道谢还来不及，哪有怪罪之理。”

    “姑娘不要太过伤心，小心身子才好。现如今，你兄妹四人，大哥宝平是个不通事理的人，整日里无所事事，又不顾家，这些事他自不会放在心上。你二哥宝平知书达理，才华出众，是个有才能的人，对老爷也还算孝顺，可他四处游山玩水，无心顾家，现出门多日不见回来，怕是老爷病了，他都还不知。你那三哥宝富替老爷在南边打理商铺，至今未赶回来，四哥宝贵生下便随你母亲一同夭折，可怜之至。如此，老汉所说之事，只有姑娘去商酌置理了。我知道你与别家闺阁女子不同，心思缜密，是个能干人，就算天塌了，你也能撑半边天。还望姑娘保重身子。”

    “多谢世叔了，侄女都记下了。”

    “唉，既已说了，老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若姑娘遇着难事，命人来羊场来唤便是，虽帮不上什么忙，但可与姑娘跑动跑动。”

    宝乐再次道谢。李进言告辞，出了大宅，只见天乐还在宅门徘徊不定。原来，天乐见李进言唤了宝乐去谈话，知道定是有什么要交代，心有所惑，于是在宅门口等候李进言。

    天乐见李进言出了宅门，迎了上去问：“老先生方才与宝乐妹妹谈些什么，费了好些时间。”

    李进言笑道：“我与方先生一见如故，又与老爷交好，天乐先生如此称呼，显得生疏，若不嫌弃，以后便叫声老哥哥吧。”

    天乐也有此意，连忙称好答应。

    “此时，天昏沉得厉害，恐怕大雨将至，我与你路上说。”

    途中，李进言将事情一一说个明白。天乐听后又叹又悲又忧，叹的是李进言的情义和心思，悲的是李泊舟的病症，忧的是宝乐一个姑娘如何才能做好这从未经手的事。

    俩人谈着话，又至广文桥，天忽然滴起雨来，没过一会，雨如江水，奔流而下。

    “贤弟，雨下得如此急，看时节一时半刻停不下来，今夜不如去我那里安歇，家里还有些陈酿，晚上你我痛饮几杯，也好消去这心中烦闷。”

    天乐本欲去城中好友家里留宿，现李进言盛情邀请，不好推却，于是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