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初次听学

入文华殿。

    一走进殿内，贾和泫便看到殿内摆放着两副桌椅面对面摆放，显然是为太子殿下和侍讲老师专门准备的。只见一名穿着白衣白袍的男子背负手站在一副桌椅前，那便是今日侍讲的老师，内阁大学士李廷利。

    “学生贾和泫，见过先生，让先生久等，望先生责罚。”贾和泫恭敬地向李廷利作揖。

    “太子殿下有礼了，快快请坐，咱们这就开始吧。”李廷利忙摆手，示意贾和泫坐下。

    “殿下，今日臣要讲的是《大学》中的治国论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其本意是，上自国家君王，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要以修养品性为根本。若这个根本被扰乱了，家庭、家族、国家、天下要治理好是不可能的。不分轻重缓急、本末倒置却想做好事情，这也同样是不可能的。。。”

    贾和泫在对面听着这一大堆之乎者也，听得昏昏欲睡。真不知道古代的书生们是如何熬过这寒窗苦读的时光的，自己前世是个学渣，不管上什么课看到书本就自然反应地呵欠连天，更别说现在一天都在上语文。。。想着想着，贾和泫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殿下，殿下？”李廷利轻声呼唤，把贾和泫从周公梦中解救了出来。

    “啊，哈哈，这个，学生闭目思考先生所言，一不留神误入梦中歧途。”贾和泫挠了挠头尴尬笑道。他自进来看到李廷利，便觉得此人颇为风度翩翩，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上去应该是和蔼可亲型的，于是就忍不住胡诌起来。

    “呵呵，殿下，黄河决口，河间、保定二府受灾严重，此事殿下可知？”李廷利无视贾和泫的胡说八道，冷不丁突然问道。

    黄河决口？贾和泫记得第一次上朝就有奏对这件事情，当时承文帝拍板天灾主因在天，要求先祭天祈福，再谈受灾一事，当时自己心里还暗暗咋舌，认为此举大为荒谬。现如今，李廷利突然问起这件事，不知意欲何为。

    莫不是父皇以此试探看我对此事的看法？贾和泫心中疑虑，嘴上却嘿嘿笑着回应道：“黄河决口，是上天警示众人，乃上天之怒，父皇为息天怒，亲自登坛祭祀祈福，为黎民百姓消弭灾难，父皇英明之主也！”

    听到贾和泫说的话，李廷利脸色一滞，眼神中夹杂着失望之情，轻声地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艰难地朝贾和泫挤出一丝笑容道：“殿下所言，乃朝中众大臣所言一致，陛下英明，主修《承文治大典》，我朝文风盛行，人人歌功颂德，实属文学之幸。。。”贾和泫刚心想这马屁拍的比我还过，只见李廷利走近贾和泫身前，话锋一转，语速平缓道：“只是若殿下也认可陛下所为，也是如此这般，我大乾江山迟早亡了。”

    贾和泫一惊，堂堂当朝内阁大学士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贾和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原本以为李廷利问这个问题是否是承文帝亦或是吴王派来试探自己的，可试探的话讲出这番话也太过了吧，这在当朝，可是会掉脑袋的话啊。承文二年，当时时任户部给事中的汪晋泰便因朝会上批评《承文治大典》劳民伤财无所用处被承文帝杖毙，前车之鉴李廷利不可能忘记。

    “先生所言，等于是当着学生面辱骂学生父亲，不怕学生向父皇告状吗？”贾和泫调整心情，故作冷笑问道。

    只见李廷利腰杆一挺，凛然道：“李某原以为太子与陛下性情截然相反，今日听太子所言，若太子亦有此想法，则日后无论殿下登基也好，吴王登基也罢，必将重蹈覆辙，萧规曹随，若真如此，我李廷利心已死，身苟存与否又何妨？内阁许阁老惟吴王马首是瞻，赵阁老一腔热血却过于激进，眼里揉不得沙子。李某虽入阁却人微言轻，无党无派，臣斗胆再问殿下，适才所言，是不是殿下的本意？”说完李廷利一揖，低头等待贾和泫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