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孩子着想啊!”登时,我面红耳赤,低头向壁,嘴角抽搐道这苏无绢想得也太远了吧。本有心问问怀错对鲁苑印象如何,转念一想,万一他说好,我岂不进退两难,看来还得靠自己保家卫国。于是鸡鸣则起,洗衣做饭,都抢在鲁苑施施然到来之前。平日里更是对怀错嘘寒问暖,不给她可乘之机。一天下来,累得我遇床则眠。鲁苑装作无知无觉,仍然花香四散地款款而来,我只得到了岑大娘无牙的鼓励微笑。
“你不是要出去?又在磨蹭什么?”怀错抱着抱枕,舒舒服服歪在榻上。板寸头配着纯白交领大袖长袍、外罩灰纱直领对襟褙子,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又想到小云也是板寸,不禁想笑,却猛地看见褙子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团花,心下异样。若无其事走到怀错身旁,仔细观察一番,果然是鲁苑手笔,便笑道:“这衣服穿了几天了,也该洗洗了。”说罢,不由分说把衣服褪了下来,怀错似笑非笑也由着我去了。
到了鲁靖家门外,先看到一辆装潢华丽的马车停在柳树下,一个面生的小厮正在打盹。转入门内,看见鲁苑拿着绣绷,殷切地说着些什么,一旁一个衣着华美的中年女子坐在椅子上喝茶。见我进来,鲁苑住了口,皱着眉道:“怎么来得这样晚?无端怠慢了贵客。罗夫人,你......”中年女子站了起来与我相望,我也细细看去。
虽说是衣着华丽,但并无贵人之气,料定不是大家官宦;面严色威,又非市井之人。正暗自猜测,鲁苑介绍道:“罗夫人,这就是你找的绣娘白氏。姐姐,这是吴氏绣坊的大当家,罗夫人。”说罢,向我使眼色。
我瞥了鲁苑一眼,笑道:“不知罗夫人找梨慕何事?”
罗夫人从袖里掏出一方帕子,展开道:“可是你的?”
我接过来看,不解道:“正是,莫非有何不妥之处?”
罗夫人笑着摇摇头,拉着我的手道:“谁想深山之中,竟得遇同门。”我更是疑惑,看她笑得欣慰,连忙道:“夫人莫不是认错了罢,我不知同门之说。”
鲁苑拉过我到一旁,笑道:“夫人难得来此处一次,必要叫我尽地主之谊才好。”罗夫人摇摇头,道:“不必,今日来只是为了她。”说罢,用手指着我。我见鲁苑阴沉的脸色,顿觉心中大块。忙说:“罗夫人可愿细细讲与我听?我既愚笨,还需夫人点拨一番。”罗夫人欣然同意,拉着我的手又说了一堆不知所云的话。我胡乱应着,边欣赏鲁苑风雨欲来不敢发的面色变换。
原来这罗夫人一日前偶然翻看各处上交的针线,可巧翻到我绣的帕子,用的技法正是她锁绣一门秘技。她只有一个师姐,二人师承顾氏,她与其师姐几十年不见,亦无通信,而顾氏有训:一生只收二徒。猜想我必是她师姐之徒,遥想当年情意,不禁泪如雨下。
我苦苦思索,当年在百里府确实延请过几位绣艺大家授艺,但这锁绣却是从旁人处偷习来的,而那人正是琼樱。斟酌许久,安慰自己道我也算她师姐远程函授徒弟,也不算说谎,便应承下来。
“当年确有请过一位师傅,不爱说话,也不曾提起过姓名,教授我半月便辞去了。如今想来,竟是夫人的师姐!可惜吕国灭后,我流落至此,也不曾得到过师傅的讯息。”
罗夫人举袖擦泪,笑道:“今日纵没见到师姐,能见到你也是欢喜的。”她复掏出我的帕子,细细看去,抬目问道:“你必是又习学过其它技法吧。”
我坦然点头道:“梨慕立志学尽天下绣艺,锁绣虽精,但只适用于花草虫鱼等小物,非得与别法相辅相成方显妙处。”说罢,紧紧盯着罗夫人的表情,生怕她也“文人相轻”。罗夫人边听边点头,感慨道:“正是如此。当年我与师姐于此处争论,她一向固执得很,居然会容许自己的弟子师从他人,倒也奇怪。”
鲁苑言笑晏晏,挽着我的手臂道:“姐姐该不会是记错了吧。乱认师傅,被我知道了,可不依。”
我不慌不忙抖下她的胳膊,凄然道:“夫人如今在吴氏绣坊高就,必是衣食无忧。可知梨慕初见师傅时,她大病未愈,几乎流落街头。我母亲心慈,有心要助她,便请进府中,这才有了我们师徒的缘分。”
罗夫人泪如雨下,抱着我道:“我与师姐情同姐妹。我也老了,见到的人没有合心合意的,本以为今生不再收徒,老天爷竟送了你来。”
我笑道:“夫人只管把我当徒弟看。”心中暗暗想:琼樱,可是你在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