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温柔沉溺的眼神,凌夙被他看得发毛。
却听见他问:“怎么说?”
怎么说呢?
她不想在他手下做事。她是拿他当朋友的,虽然他不一定也这样想。这份球童的工作虽然累,好在没什么心理负担。要是去了他们公司,首先就欠下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她随口胡诌个理由:“你们公司离我们学校太远。”
其实不算远,他又在京大附近买了房子,左右以后顺路捎带,也不是不方便。
而且,高尔夫俱乐部离她学校那样远,来回要坐四个小时地铁,也没见她嫌弃远。
被泼了盆冷水,他脸上没露出半点不快。
“也好。随你吧。”
苑崇周温和地点点头,将车子开出了车库。
凌夙心里头十分纳闷。
以前有句话叫做,尽信书,不如无书。那么举一反三,别人说的话,也不可全信。
比如,一个人到底什么样儿,你得和他相处了才知道,不能只听别人评价。
再比如苑崇周这个人,她听别人评价他都是儒雅斯文、彬彬有礼,但真正和他相处过,心里头才隐隐觉得不对劲。
假如她是个神经大条的粗心鬼,倒也罢了。偏她是个最会察言观色的人,从别人不会关注的细节里,她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她侧着眼睛,小心观察苑崇周。
这人还真有点儿阴晴不定。
先前在俱乐部里,他一开始脸色不好看,后来在车上脸色又缓和了很多,现在情绪倒不明显,不过她还是看得出来。
他有着线条完美的尖下巴。
她在心底赞一声。
他嘴角紧紧抿着,下巴绷住了,要是再绷尖点儿,应该可以拿去削葱。
这应该是他兴致不高的表现吧?
她和他离得这样近,俩人中间却像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玻璃,看得见彼此,却不可能跨过去。
除非把玻璃cei了。
这一路无话,气氛仿佛又回到他们最初相识,那种淡淡的冷漠疏离,叫凌夙浑身不自在。
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凌夙叫停。
“今天谢谢苑先生,我走了。”
“嗯。”
她没敢再看他的脸色,忙拎着包下了车。
凌夙抄近路,从巷子里穿过去。
小巷口里有个胖胖的男人,伸长了脖子看了她一眼。
凌夙感觉不对头,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便回头看了看身后。
什么人也没有。
是她疑神疑鬼,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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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往死里打。”
一声令下,一群黑衣人蜂拥而上,狠狠踹着地上的人型布袋。那布袋子里面的东西扭来扭去,痛苦挣扎。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倒三角眼,嘴角叼一只水烟,脖子上挂一条大金链,怕有手指头粗。大热天穿着豹纹长袖衬衫,紧身黑皮裤,一双竹竿腿。偏偏肚子大,整个人活像一只大闸蟹。
人型布袋被猛锤一通,不知道被谁踹中命根子,袋中人疼得呲牙裂嘴,眼冒金星。
他也是个耐打的,这么多年挨打,可算练出来了。
这个时候如果挣扎,对方只会打得更来劲。
索性躺直了装死。
果然,那帮人见里头没了动静,渐渐停下来。
“豹哥,人好像昏过去了。怎么办?”
“打开看看。”
袋口刚解开,里头立即钻出个大肉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那人体型像一颗肥溜溜的胖花生,嘴角沁着血,鼻梁被踹歪了,一只
眼睛下垂耷拉着,另一只眼睛还挂在原处,没挪地方。他哭歪歪地跪着往前走,匍到豹哥脚下,嘴里不停求饶。
“求您饶了我。求您饶了我。”
“求您别打死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
“我欠的债肯定还清。豹哥,求求您,等我赢了钱,我一定把债给您还回去!”
赌棍最常说一句话:等我赢了钱,一定还钱。
豹哥一个窝心脚踹过去,那肉虫样的人便像棉絮一样,软塌塌地躺在地上。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死么?”
那人头摇得像拨浪鼓。
留着他的命,也就指望着他多还点债。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贸然将人打死了,没捞着钱,他也没法向上头交待。不过对付这样的人,他可有的是法子。
“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上笔债要是再不还清,”豹哥从袖中抽出一把刀子,猛地扎向那人的裤裆:“我让你这辈子做个废人。”
那人吓得裤子都尿湿了,一毫,只差一毫,他就要变成真正的废人。
他哆哆嗦嗦,手抖得像筛子:“豹哥,求豹哥给我七天时间。我一定把这两万块的窟窿给补上。”
豹哥冷笑一声,并不搭腔。三天还不了两万块,七天怎么就能还上?
那人见豹哥明显不信任他,忙解释道:“我是说真的。豹哥,我在这里有个亲戚,我去找她,这钱一定能还上。”
放他娘的屁。在亡赌棍说出来的话,能信几句?
只要是进过他们场子的人,他把底细都摸清楚了。眼前这个人叫凌家谭,是个出了名的赌棍,大家都喊他凌胖子。西南省某地级市,下面有个叫夙县的小县城,就是这人的老巢。他在老家那头欠了一屁股的债,被人追杀,东躲西藏,最近躲来这天子脚下,还是改不了以前的嗜好。旧债未还,又滚上新债。
这样的人,能在京州城里有亲戚?
这回凌胖子确实没说假话。他也是偶然间才寻到这么个“亲戚”。
他迅速爬起来,又跪在豹哥面前,一遍磕头一边说:“豹爷爷,骗您我是孙zei。我这亲戚跟我也没血缘关系。她和我一个县城的,咱们县城小,互相多帮衬,不也是应该的么?我这亲戚可是名牌大学高材生,人又是个巨粉,我跟了她几十天,她最近傍上个款儿爷。问她那姘头拿点儿钱,不就完事了吗?”
他们夙县方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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